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硝烟散尽

第7章

“英雄也好,逃兵也罢。总之,我在战场上活下来了。”——王志伟

丛文绍做了好长期游击战的打算,正准备进行实施。但是一个突发变故却令他措手不及。战争爆发第19天后,中国军方突然下令撤军,这让北部国土大块沦丧的敌国人,彻底摸不着头脑了。

战争是政治的延续,说到底,也就是在玩政治。可中国付出了代价,没捞到任何好处就想撤军,不但世界为之哗然,就连丛文绍也无法理解。所以,尽管他对战争做好了一切准备,可在突如其来的形势面前,这些准备居然变得苍白无力,不仅如此,他还要孤军应付那些突然后撤的十几万中国军队,形势一下子变得极其严峻了。

“中国人是不是疯了?”丛文绍看着作战地图,痛苦地敲着额头,“花这么多人力物力,难道只是为了教训我们?神经病!”强忍着无法理解对手的痛苦,他在帐篷里来回徘徊,思考着对策。

“老丛,你何必为中国人伤脑筋?还是多想想我们自己吧!”阮副团长指着地图,焦急地说道:“回撤的中国军队有十几万人,单凭一个团想挡住他们,这无疑是以卵击石。现在,他们东西两线之间在绵河大桥还有个缺口,如果我们不能在合围之前跳出这缺口,恐怕以后,世上就不会再有溪山团了。”

“老阮,说说你的想法。”

“我已命令警卫连在绵河大桥阻击东线的敌X团,在敌西线部队到达之前,我们务必要渡过绵河跳出包围圈。”

“你是不是疯了?用一个连顶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加强团,他们顶得住吗?”

“我很清醒!他们一定能行!”

“可连长阮仁虎那是你唯一的儿子!”

“他也是这个国家,这个民族的儿子。”阮副团长深情地说道,“我国自古以来就是多灾多难,先不说这几十年的战争给人民带来多少痛苦,就说我们部队,有多少战士不是带着一身伤痛爬出了硝烟?甚至有人至今还拖着残肢、饿着肚子在坚持战斗。可有谁对国家说过一个‘不’字?没有!他们对侵略者害怕了吗?也没有!这是一群多好的战士?和他们比起来,我阮庭光又算什么?我儿子又算什么?”阮副团长摇着头,可泪水却在眼眶中打转,“国有铮臣,不亡其国!”

拍拍他肩头,丛文绍的心情也很沉重:“老阮啊!为了国家的民族解放事业,你们一家失去了四个亲人。”他擦擦眼泪,“我还记着,嫂子是在抗法战争中牺牲的,战斗快结束了,她却踩中了地雷。唉!只差一步就能看到胜利,可她却没等到这一天。多好的一位大姐啊?部队哪个伤员她没背过?哪个战士的衣服不是她一针一线地补过?她牺牲时,又有哪个战士没哭过?我那时还只是个排长,临终前,她拉着我的手让我转告你,说几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。可老阮你呢?你凭良心说一说,这十几年来你尽到过父亲的责任吗?你大儿子死于美国人的燃烧弹,二儿子又死在对南伪军的围剿中,唯一的女儿,也在这次战斗中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。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儿子,如果他再有个三长两短,你叫我怎么和死去的大嫂交代?九泉之下,你又怎么去面对她?”

阮庭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,“簌簌”淋湿了大片衣衫,他痛苦地摆着手:“老丛,你别说了。我是军人,是受党、受人民教育多年的老党员,国家生死存亡,我们这些党员、这些军人,怎能不挺身而出?难道,你让后人骂我们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吗?我一个儿子算什么?哪怕全家死光了,只要能换来国家的独立和自由,我认了,我高兴。我那些牺牲的家人,也会在九泉下瞑目。再说了,我的儿子是儿子,难道老百姓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?你别说了,就这么决定吧,军情紧急不容商榷!”

“老阮!”

“别说了!警卫连归我负责,我说了算,就这么决定!”

正说着,帐帘一挑,一个士兵走进来敬礼:“报告团长、副团长!2营、3营均已通过绵河大桥,1营原地待命,正在请求首长指示!”

看看丛文绍,阮庭光沉声说道:“老丛,我们也走吧……”

吴晨东长叹一声,将望远镜重重摔在桌面上。随手接过通讯员递来的话筒,他大声骂道:“二营长吗?我是吴晨东!你是怎么搞的?居然连个小山头都攻不下来……什么?地形复杂敌人太顽强?这我不管,我只要你在半个小时内突破防御拿下绵河大桥……什么?你大点声,我听不见……敌人火力太猛?你少给老子讲客观条件!总之,半个小时内你攻不下绵河大桥就提头来见!”一摔话筒,他转身喊道:“通讯员!”

“到!”

“副团长呢?”  

“到2营指挥战斗去了。”

看看身后的高树青,吴晨东急得直转圈:“政委,你赶紧接通机炮连!我要和炮连连长直接通话!”

“老吴,你冷静一下,”高树青无奈地摇摇头,“炮连已经打出了两个基数的炮弹,可对敌人的杀伤效果……并不是很理想。唉!他们也是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兵。”

“那怎么办?攻不下阵地,溪山团肯定要跑!妈的,咱们X团啥时候这么憋屈过?实在不行,就全团压上!你告诉侦察连,叫他们也做好打冲锋的准备!”

“叫侦察连打冲锋?老吴,你是不是急糊涂啦?”

“我哪还顾得了这么多?再这样僵持下去,就连我这团长,都得到第一线去冲锋!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对了!你顺便告诉袁光,叫他把陈东给我换下来!”

“老吴,你觉得陈东那愣种儿会接受命令吗?”

“不接受那就把他绑下来!”

“没用,”高树青苦笑道,“这小子,连老首长都对他头痛,何况是咱们?”

“那……那该咋办?”

“怎么办?唉!随机应变吧……”说罢,高树青叹口气,无奈地抓起电话,“咱们的战士,也不是不勇敢,可这仗……为什么会越打越累?”

一颗炮弹落地开花,从无名高地的红土中钻出一个独眼敌国军官。他仅存的左眼向山下望了望,狠狠抹把脸上的血污和右眼流出的脓血:“警卫连!还有没有活的?”

不多时,他身边的泥土接连蛹动几下,十几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士兵从土里钻出。数了数,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从石洞里爬出的女人身上。

“水仙!你怎么还不走?”他愤怒了。

那女人没理他,擦擦身上的血,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支冲锋枪。

他拉过女人,瞧了她好一会,这才委婉语气哀求道:“快走吧!算我求求你还不行?”

武水仙“哇”地一声哭了,一把抱住阮仁虎泣道:“别丢下我,要死,我和你死在一块!” 

苦笑一声,阮仁虎默默劝道:“别傻了水仙,你父亲和妹妹都死在中国畜牲的枪下,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?如果想报仇,就要活下去。记住!一定先要活下去。”

“就是这样,我才不能再失去你,让我多陪你一会儿好吗!”武水仙的脸紧紧贴在阮仁虎那**的胸膛上,双手死死抱住他。

捧起她的脸,在她和满涕泪的脸上轻轻一吻,便随手将她揽在怀中。阮仁虎柔声说道:“水仙,你听我说,只要我不死,就一定回来娶你,让你穿上白丝绸嫁衣。但是现在不行,中国鬼子马上就要进攻了,我现在顾不上你。为了你自己,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你一定要活下去!记住,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,拜托了!”说罢他推开水仙,背过身去大声哀鸣:“快走吧!回去等着我,我一定能活着去找你!”

武水仙的泪犹如大雨倾盆,她踱到阮仁虎面前,艰难举起双手在他脸上摸了摸,嘴唇颤抖两下,依依不舍地叮咛道:“我记住了你的话,但你不许骗我。如果不回来,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!”

阮仁虎点点头,掏出一枚用子弹壳编成的哨子,轻轻放在她手上深情地一握:“咱们第一次约会时,我用它给你吹奏的曲子还记得吗?”

“记得,那是‘绵河上的小船’……”

“好吧!再见面时,你就用它给我吹这首曲子。”

武水仙痛苦地点点头。

“小黎!”阮仁虎回身叫道。

“到!”

“送你嫂子下山!”

“是!”一个缺了右耳的士兵向阮仁虎敬礼,拖着武水仙向后山快步跑去。

“仁虎!我等你回来,不许骗我!”

阮仁虎含泪点点头,当武水仙身影在视野里渐渐消失的时候,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泪水和着脓血从眼眶中滴滴而落。 “水仙,我的好妻子……再见了……”

他猛然拽去残存的衣衫,高声断喝道:“弟兄们!为了溪山团的荣誉,咱们今天誓死不离寸步!”

“二营长,怎么还攻不下来?你是干什么吃的?我枪毙你!”吴晨东的眼珠子都红了,他再一次摔落电话,情绪已然失控。

“老吴你冷静点,2营的压力也很大呀!”高树青劝道,“溪山团的确很顽强,我们事先谁也没有预料到!”

“顽强又能怎样?难道咱们就是孬种吗?告诉副团长老陆,把缴获的机炮全给老子调上去。并转告二营长,再给他十分钟,如果还不行,那老子就毙了他亲自去指挥!”

“水仙嫂子,你快走吧!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。”站在桥头,小黎指指河对岸,“团长他们都在那儿,你快过去吧!”

“你不走么?”

“不,我不能走,我要回去。”

“可大部队都走了,你还回去干什么?”

“对不起嫂子,我必须要这么做,因为我是军人!” 说罢,小黎敬个礼,头也不回向无名高地快速跑去……

 

“连长!你快看……”一个敌军士兵指着山下的机炮对阮仁虎喊道。

瞥了瞥那几门机炮,阮仁虎冷笑一声:“哼哼!土包子!连仰角都顾不上了,看来真是狗急跳墙了。”

“山上的敌军听着:你们已经走到穷途末路,只要放下武器,我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!”从山下传来敌国语的广播,一时间,整座无名高地寂静下来。

“有门!再喊!”6连指导员冯刚很兴奋,于是翻译读着稿纸又道:“你们不为自己,也要为家人想一想,这么年轻就命丧于此,难道你们不后悔吗?再者……”还没等他说完,从高地上飞来一串子弹,紧接着,敌军阵地上又传来一阵喊声。

冯刚忙问:“他们喊什么?”

翻译侧耳仔细听了听,回答道:“他们说,他们遗憾只有一次生命能献给祖国。”

“妈了个X的!给我狠狠地打!”徐军气得脸都白了。

半个小时后…… 

阮仁虎倚在一侧山壁前,大口喘着粗气。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,血水从断端涌出,将身下泥土染得一片殷红。

“连……连长!”小黎拖着青黑的肠子,缓缓爬到他身边。

“好……兄弟,咱……咱们一起上……上路吧!”强忍剧痛,他冲小黎笑笑,又看看阵地上散乱的肢体和血肉,视线渐渐模糊,头脑也一阵晕似一阵。“都走了,我也该走了……” 最后望一眼围上来的中国军人,残存的右手在手榴弹的引信上用力一拉……

“轰!轰!”两声巨响,绵河大桥在浓烟中断为两节。一个女人缓缓跪落水中,神情呆滞,绝望的泪眼一动不动遥视着对岸的无名高地。嘴角轻轻**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一个敌军女兵过来想扶起她,可是她大叫一声,吓得女兵微微一颤。

“你骗我……”她默默说道,“我真蠢,明知你是骗我却还信你,为什么要骗我?”她突然发疯似的扯起头发,拦都拦不住,“仁虎!求求你再骗我一次,就一次!我喜欢你骗我……真的,我喜欢你骗我……”她仰天悲号,握着满手的枯发,鲜血和着泪水,从咬裂的嘴唇流将出来,溅得衣衫斑驳淋漓。

阮庭光缓缓放下望远镜,两行浊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涌出……“再见了仁虎,我的好孩子……你是人民的骄傲,是爹的骄傲……”想到这里,一向自诩坚强的他再也忍不住,一张嘴,鲜血暴喷而出……

“副团长……”

“老阮!”

炮声渐渐停息,天色昏沉幽暗,滚滚硝烟中,传来悠扬的曲声。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跪在冰冷的河水中,用一把子弹壳做成的哨子,吹奏着敌国的民间情歌——绵河上的小船……

“……轻烟薄雾夜雨风,孤木独柳月朦胧;莲堤水畔乌篷外,对饮相歌无语中……”

陈沂生回到国内的时候,也正是我军东西两线会合的那一天。伴随着前线胜利消息,这些卫国光荣负伤的战士们,便成为一些记者争相采访的对象。于是乎,国内各大报纸每天的头版头条,都会有“XX战斗英雄”,“XX钢铁战士”的标题。

陈沂生没有见到记者,也没有哪个记者采访过他,他一回国,就直接被送入陆军总院的骨科。王志伟和他被安排到同一座病房,门口还设了岗,站岗的士兵也正是那两个押车战士。方脸的叫史松涛,长脸的叫白继武,不管对谁,二人的态度都很冷漠,有时连陈沂生也不得不怀疑: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?这样怀疑也并非没有根据,因为和王志伟关在一起,就算没事也要想出点事。可后来,见两个战士并不限制他活动,渐渐地,也就放心了。

王志伟从战场回来后,变得不多言不多语。每天除了睡就是吃。照看二人的护士是老熟人——江素云,没有看到赵静,据江素云私下和陈沂生讲,赵静能有两个星期没回宿舍了,小道消息说,她要被推荐去广州上军医大学了,所以现在不知正和哪位老同学正在一起神侃。

陈沂生挺羡慕这小丫头,但羡慕归羡慕,他一点也不象江素云那样:提起赵静便长吁短叹或者默默无语,好像赵静有了什么不幸似的。

这一天他照例出去转一转,也想给部队打个电话,可连拨了几次都没接通。

“也许部队还没回国吧……”他想。

医院内早已转了个遍,他想出去走走。平时在顶楼的病房里就能看见市郊有座郁蓝山,郁郁葱葱的,风景煞是好看。都说到岚山不去游览郁蓝山那是人生一大憾事,反正登山也不要钱,趁着天气不错,就当散散心也好。

从医院到郁蓝山本来是有公共汽车的,但他舍不得卖票。一个月就那点津贴,省下一点是一点,家里老娘也好有个添油钱。

走路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,快到中午时,顺着公交线来到郁蓝山下。可看到一侧新动工的工地,他却心如刀绞唏嘘不已。工地正门用红油漆工工整整写着楷书:郁蓝山烈士陵园。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XX年对S反击战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。

“俺这是怎么了?”他有些难心,“早知道这是埋战友的地方,咋也不能空着手?”掏掏兜,还有两张5毛纸币。

看门的见他是解放军,也没收钱,摆摆手就叫他进去了。可老陈在陵园山上、山下转了一圈,也未找到自己熟知的名字。

“唉!或许是还没入殓……”带着惆怅安慰自己。看看天色,正午的阳光透过斑驳叶隙,将红土地那顽强不息的野草照得异常翠绿。

四周寂静如谷,山风吹拂树丛泛起呜咽,悲鸟长鸣为之凄凄。想起那些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战友,心里就象是被尖刀剜过。

一个衣裤摞满补丁的干瘦老人,在一座墓碑前肃穆而立,慢慢的,他挺胸收腹,挥起右手向墓碑敬个标准的军礼……

“他是个老兵……”老陈暗自揣摩。

当过兵的人和普通百姓不一样,从气质动作各方面来看,均有很大区别。所以,老陈下这个结论也是有根据的。

老人转过身,隔着数座墓碑向陈沂生望了望,两个人对视在一起,谁都没说话。许久之后,老人点点头,转身向山下一瘸一拐缓缓离去……

老陈快步追上去,从一旁扶住老人,“老人家您慢点走,山太陡。”

“谢谢你!”老人颔首一笑,就此一言不发。

二人没再说什么,走到正门临分手时,老人向他点点头:“我该走了,谢谢你同志。”说着,他挣脱陈沂生的搀扶,微微一笑,就此转身离去……

“这老头身上……咋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呢?”正在兀自发愣,那老人已转过拐角,消失不见了……“嗨!我咋没问问他姓名?” 心中一阵懊悔,老陈暗暗埋怨自己愚笨。

  带着惆怅,转过身向管理处走去,他想问问自己战友的情况。刚进门,就看到一个女兵正和管理员谈论着什么。见他进来,女兵转过头来突然一愣,喊道:“陈沂生,你怎么来啦?”

老陈惊呆了,看着女兵,印象中似乎并未见过此人。

“你们认识?”女管理员问道。

“是的,”女兵点点头,“他是我处置过的伤号。”

女管理员笑了,指着身旁长椅说道:“那你们先坐一会儿,我去去就来。”说罢,夹起一摞档案悄然离去。

陈沂生上下打量这女兵,可仍然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。女兵有二十五、六岁的年龄,长得挺秀气,也许是时常皱眉的缘故,眼角已出现细细的鱼尾纹。

“你认识俺……那个……我?”

“当然,你从675高地被抬下时,是由我接手的。那时你还在昏迷,所以没见过我并不稀奇。来!咱们认识一下:我叫李雪梅。”说着,雪梅伸出手和陈沂生握了一下。

老陈又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?”

李雪梅笑了笑,回道:“是听赵静说的,不过,你是哪个部队的就不知道了,当时没找到你的领章。”

正说着,女管理员又抱着厚厚一摞档案走进来:“对不起雪梅,没找到你打听的人,或许他还活着。”

雪梅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,陈沂生瞧着很奇怪:人没死也难过?难道只有死了人才开心?

女管理员安慰她:“算了雪梅,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也该把他忘记了,怎么还想不开?”她看看陈沂生,自我介绍:“我和雪梅是兵团战友,我叫萧韵。”

陈沂生赶紧敬礼。

雪梅扶着椅背缓缓站起身,幽怨叹了口气:“我天天诅咒他不得好死,老天也真是瞎了眼,恶人……哼!是越诅咒越能活。”看着萧韵,又道:“算了吧……我先走了,改天咱们再聚。”说罢,怀着一脸歉意看看陈沂生,微微颔首,收拾挎包正欲离去。

不料陈沂生瞧瞧萧韵,低声问道:“萧同志,俺……我想麻烦你给查查战友,我在山上找过了,没见到他们名字……”

“哦!是这样呀?不过在我们这里,也只埋了部分烈士,还有一部分目前没有登记入册,不妨过几天你再来。如果他是在战役第一阶段牺牲的烈士,估计都能找到,不要急。”

“他就是在第一阶段牺牲的,当时我也在场。”

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萧韵问着,随手翻开名册。

“李强……”

“李强?”走到门口的李雪梅忽然停住脚步,慢慢转过身,脸色变得异常惨白。快步走到陈沂生面前,她急切地问道:“你是X团2营6连的?”

 “是呀!”老陈有些不解,他看看萧韵,发现萧韵也是神色惨淡。

李雪梅凄然一笑,泪眼无语。

将名册慢慢合上,萧韵向椅背一靠,显得很无奈:“陈同志,你确定他已经牺牲了吗?” 

陈沂生点点头:“是啊?他右脸被打烂了,当时我就在他身边。”

看看雪梅那欲哭无泪的脸,萧韵叹口气:“陈同志,我现在可以回答你,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。”

“你咋这么肯定?”

指指雪梅,萧韵苦笑道:“她要找的人,也是这个李强。”

陈沂生惊呆了,他实在搞不明白世间为何会有这么多巧合,疑惑地瞧瞧李雪梅,可从雪梅脸上,已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在痛苦。

“雪梅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这些年,你不是一直都想听到这个消息吗?现在你如愿了……”萧韵端起水杯,黯然一笑,“唉!你们俩……”她摇摇头,欲言又止。 

雪梅没说话,默默沉思片刻,突然抬头对萧韵说道:“好了,你别说了!今天我请你吃饭,算是当作庆祝。”

陈沂生灰头土脸溜出接待室,他不清楚排长和雪梅究竟是什么关系,也不知道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。世间万物用一句怎奈了得来解释,那也丝毫不会过分。

就这样,带着怅然一路走回医院。刚进门,史松涛便迎上来气急败坏地问道:“你去哪了?怎么不请假?你当这是自由市场吗?想来就来想走就走?”

陈沂生一想:自己外出还真是没打招呼。最近医院常出现一些伤兵私自外逃事件。不过这些“逃兵”不是逃往后方,而是千方百计去前线找部队。为此,医院领导大为恼火。医院有医院的制度,伤兵的这种行为,已严重妨碍了医院的正常工作。为此,院方上报军区首长,要对医院内部进行调整,加强伤病员的医护看管。

陈沂生知道这件事情,但他不以为然。因为他也想溜,只要找到机会,恐怕他会比兔子溜得还快。而且凭他那跑路速度,医院这些警卫,估计也没几个是他对手。

但想归想,眼前这形势还得应付,于是他赶紧赔礼道歉,说了不少没营养的好话。史松涛也没再说什么,对陈沂生不耐烦地摆摆手:“行了,你下次注意。别忘记自己是个战士,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哪行?”回手指指楼上骨科病房,“快上去吧!有人找你。”

“谁呀?”

“哪来这么多废话,上去不就知道啦?”史松涛扭过头,不再理睬他。

带着疑惑走进病房,可还没等他醒过神儿来,全副武装的白继武和一名陌生军官便迎了上来。

军官上下打量他几眼,冷冷问道:“你就是X团2营6连的陈沂生?”

老陈点点头,正想回话,军官却掏出红皮证件在他眼前一晃,喝道:“陈沂生!我们有些事情要向你核实,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!”随后,向白继武使个眼色。未待老陈反应过来,一副冰凉锃亮的手铐,牢牢扣在他手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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